【2022苏解31周年】23:00 「告别」
苏解文学，国设，苏露中
「告别」(中视角)
「再见」(苏视角)
「重逢」(露视角)
————
「告别」
当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北方那颗星将要陨落时，便匆匆启程。
"你本可以更冷静处理这件事的" 登上火车后，他才想起向上司汇报自己的仓促决定，得到的不过是一句提醒。
"我只是去和老朋友告别，仅此而已" 他这样回复。上司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，当年是谁切断电话线说不复相见的? 或许他们对那颗星始终怀有一份感激，哪怕后来争吵交恶到彻底断绝联系，这份情意也从未消失。
天知道他一个人是如何在火车上度过这漫长旅程的。却也因为这段遥远的距离，让他从最初的急迫: 我要去见他! 到怀疑: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 再到悲伤: 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么? 最终趋于了平静: 是的，我只是想去和他说声再见。
毕竟这几十年的岁月对于他来说再怎么浓墨重彩，落进千年的生命长河中，也只会泛起微微涟漪。
他把被风吹乱的长发重新束起，看着熟悉的车站名，不自觉的摸了摸帽子上的红星。
在肆虐的寒风中，他依旧记得身边曾经拥有的那份温暖。即使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出现，却也侥幸的自我安慰着: 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消失的。
他没有走向熟悉的建筑，因为他推测那里应该已经更换了主人。路过红场时，抬头注意到那面三色的旗帜，他有些恍惚了。
就这样出于个人意愿，毫无计划的跑来，他想的只有: 或许还来得及告别，或许还能再见一面，或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。
可当他真的站在了这片雪地中，又不得不面对无力的现实: 他的到来，并不能改变什么。
广场上依然有三三五五的人聚集在一起，他们举着酒瓶笑着叫着，仿佛在庆祝着一场正义的胜利。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在此停留。
他盯着那面陌生的旗帜，默默摘下自己的帽子，把星星攥进手里。不由得想像着，如果是那个人，看到这一幕会有多么悲伤，却又清楚的知道那人一定早已知晓。
啊，明明已经决定不会再为他流泪了，却还是模糊了视线。
"哦! 外国人? 你也是来庆祝的么?" 一个醉汉揽住他的肩膀，"一起庆祝吧，我们终于自由了!" 旁边的人也上前搭话。
自由?! 他惊讶了一下，皱着眉拍掉了对方的手，退后了几步，"不了，先生们"
可是醉酒的人们并不关心他的回答，继续在他身边吵嚷着，酒精的气味让他感到心慌。
"我想这位先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" 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，一只手把他从那群醉汉中拉了出来，一个高大的身影替他挡住了那群醉汉。
天呐，他是出现幻觉了么? 把这个替自己解围的好心人都错认成了那个人?! 就连声音也会如此相似么?! 不知是未干的泪水还是呼出的雾气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了冰花。
"谢谢您替我解围" 他低着头说完便转身离开。他真的害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，所有人都会变成那个人的模样。
躲避着人群，他来到了熟悉的墓园，环顾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，但他也没有打算立刻离开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，又或是在等待什么。
对着墓碑与雕像，他自言自语了起来。
"老师，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的信仰?!"
当他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责怪，又急忙补充，"抱歉，我不是在质问您，我只是，只是不敢相信，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! 他怎么能背叛..." 哽咽让他没有说下去。民众的选择那个人不可能不知道，为什么还会如此?!
然而雕像只是静静地伫立着。
他终于放弃期待老师的现身。即使幽灵真的出现了，或许没有那个人在身边，他一个人也无法意识到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，"我相信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，所以无论他怎样选择，我都会记得这份初心。不管今后还有什么困难，不管别人怎么说，我都会坚持下去的"
是的，他跑来这里，是想告诉那个人，今后无论发生什么，他都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的，他始终相信着，他们的理想终会实现。
看着墓碑前已经失去活力的向日葵，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来过。想到郊外那片曾属于他，曾属于他们的花田，心中升起一丝希望。
即使过了这么多年，他依然记得那片温暖的金色，他依然知道去往花田的路，只是身边不再有人同行了。
这条路，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走，也不是不可以。
他记得那个人曾在花田里向他讲述着他们共同的理想ーー总有一天，红色的旗帜终会遍布世界各地！
啊，那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，自信、热情，仿佛世界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那个人身上。
哪怕当时的他一穷二白，都不曾怀疑过这样的目标，因为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就知道，这个愿望终会实现。
"不，小同志，不是我能达成，而是我们，我们一定会做到" 那个人用力的抱住了他，笑容是追随阳光的向日葵都无可比拟的灿烂。
但如今，荒芜的花田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主人。看着阴霾的天空落下雪花，他深深的叹息。
或许对于这片土地来说，冰雪再也不会融化了。
他拿出那个人送给他的口琴，试了试音色。这些年他一直把它带在身边，却很少吹起那些怀念的乐曲了。
这一次，就为他好好演奏一场吧!
他振奋了精神，忽略寒风，无视冰雪，吹奏着心中的旋律，走进了白桦林。
他曾在这里教会他唱的国际歌、他曾送给他的第一份乐谱、他曾唱给他听的第一首俄语歌、他们曾一起合奏的第一曲...
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，一曲接着一曲，仿佛这场独奏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不会终结。直到...
直到他注意到远处，白桦树下熟悉的身影。
哎呀，这样冷的天坐在雪地里不怕生病么?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。甚至把早已准备好的责怪与质问全抛在了脑后。
想要奔向他，想要为他扫去肩头的雪，想要用拥抱温暖他，就像他当年为自己做的那样。
身体比思绪更快的做出了反应。他大跨步的朝那个人跑去，然而越是奋力前进，就越会踏进积雪虚掩的坑坑洼洼中。每一步都比想象中的更耗费时间与精力。
隐约的月光下，那个身影是如此虚幻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。明明两人的距离并不远，却又好像被谁无限延长，让他无法触及。
那个人穿着军装，坐的笔直，如同凯旋而归正在等待封赏的士兵。浅金色的头发被冻结成冰，原本就不算饱满的脸颊深陷，露出了颧骨的形状。赤红的围巾没进了白雪之中，早已失去了热情的颜色。
纷飞的大雪似乎昭示着一切终被掩埋，彻底抹去他存在的痕迹。
不会的，不会的，你不会消失的! 他想要呐喊，却没能发出声音。
是积雪阻碍了他的前进，还是他潜意识的抗拒? 他停在了原地，呆呆的注视着那个身影。
他不确定那个人是否意识到他的接近，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再看清楚那双火焰一般的眼睛，但他希望时间能从此刻静止，世上只剩他们两个人，让他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，再开口告别。
然而，悲凄的鸟鸣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，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白桦林里格外清晰。他这才意识到长时间驻足的寒冷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人身上，却没由来的恐惧起来，明明不久前他还奋力的奔向他，现在却又抵触靠近了。
他害怕去触碰那个虚幻的身影，他害怕去对视被碎发遮住的眼眸，他害怕去确认这被冰雪覆盖的人是谁，即使他对此心知肚明。
他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? 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? 要做些什么才能将他唤醒?
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，那个人却缓缓抬起了手臂，指向远方。
只是一瞬，被冰雪冻结的泪水再次冲出了他的眼眶，伴随着肆意的寒风划落脸颊。
他不是不明白那个人的意思，但他也有想要向对方传达的坚持。
他张了张嘴却依然没能发出声音。明明他还有很多话想说，在火车上，脑内重复过无数次的字句，在这一刻，却卡在他的喉咙里来回翻滚，最终又默默吞下。
"谢谢" 他的声音微乎其微，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识。
而那句再见，他说不出口。
最终，他还是默然转身，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，一步、一步的踩实了积雪，朝着远方走去。
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，这一面或许就是永别了，只是这样真的好么?
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如此缓慢，不是因为积雪的阻碍，而是他内心的犹疑。
他真的有好好和他告别么? 他真的有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么? 他真的准备好去面对没有他的世界了么?
他在心里反复质问着自己，却又依照着那人所指的方向，头也不回的前进。
直到走出这片被大雪覆盖的白桦林，直到再无法用双眼去确认那个身影的存在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，雪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飘落，仿佛上天都明白这里已经落下了足够多的冰雪来使他安眠。
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滑落，他假装没有意识到悲伤依然存在，向着夜空伸手。握住的那颗北极星，是月亮也无法遮挡的光芒。
"真的...好明亮啊" 他喃喃自语的笑了起来，再次转身看向那片白桦林，仿佛那个人从未离去，一直都在他的身后，默默注视着他。
tbc.
————
上一棒: @杂食党无所畏惧
下一棒: @你蛋爹来喽
评论(5)